2005年4月24日 星期日

The Perishers - Pills



派瑞許有很多首歌,我卻特別喜歡這首歌。只有吉他伴奏,男女主唱用種認真但哀傷的聲音唱著,聽起來其實並不誇張。大抵是所有愛情故事(包括真實生活)的消極面都該用這樣的語調訴說。微微地,不驚波瀾。





I hope my smile can distract you 我希望我的笑容能夠使你分心

I hope my fists can fight for two 我希望我的拳頭可以為兩人打拼

So it never has to show 這樣一來就無須展現什麼

And you'll never know 你也將全然無所知



I hope my love can blind you 我希望我的愛可以讓你盲目

I hope my arms can bind you 我希望我的手臂可以綁住你

So you'll never have to see 這樣一來你就無須看見

What we've grown to be 我們之間即將怎樣發展



One may think we're alright 有些人認為我們一切都好

But we need pills to sleep at night 但我們夜裡卻需要藥丸助眠

We need lies to make it through the day 我們需要謊言來度過每一日

We're not ok 其實我們一點都不好啊



One may think we're doing fine 有些人認為我們一切都好

But if I had to lay it on the line 但如果要我攤開來說

We're losing ground 我們正迷失著自我

with every passing day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

We're not ok 我們一點都不好啊



But that's one thing I would never 但這是我絕不會

One thing I would never 我絕對不會

That's one thing 這是我絕對不會

I would never say to you 告訴你的啊


Elliot Smith - Oh, Well, OKay



這是朋友介紹的一首歌。歌手不是這麼帶勁地唱著,感覺像是迷了路,並且決心繼續走下去,卻又不知道路的盡頭在哪裡。



所以索性說Oh Well Okay。有點無賴,有點無助,有點無奈;慌了手腳,但也只能接受命運的感覺。



第一句的歌詞好像我們都愛的雷光夏,她輕輕地唱:十二月的陽光下,我轉頭看你的側臉…你一定全都知道。你一定全都不在乎。





here's the silhouette, the face always turned away 這是你的輪廓,當你的臉別了過去

the bleeding color gone to black, dying like a day 血色轉黑,如同一日將盡

couldn't figure out what made you so unhappy 我不知你為何這麼不開心

shook your head to say no, no, no 搖頭說著不不不

and stopped for a spell and stayed that way 停了一會兒,卻又依然故我

oh well, okay 嗯 那麼 好吧



I got pictures, I just don't see it anymore 我對這件事稍有眉目,卻無法全盤理解

climbing hour upon hour through a total bore 以無聊消磨過每分每秒

with the one I keep where it never fades 我把那人珍藏好

in the safety of a pitch black mind 深藏於瀝青般墨黑的保險箱內

an airless cell that blocks the day 一個缺乏空氣的細胞足以抵擋白晝

oh well, okay 嗯 那麼 好吧



if you a get a feeling the next time you see me 如果下回見到我對我還有感覺

do me a favor and let me know 行行好讓我知道吧

'cause it's hard to tell 因為這是如此難以啟齒

it's hard to say 這是如此難以啟齒

oh well, okay 嗯 那麼 好吧

oh well, okay 嗯 那麼 好吧

oh well, okay 就這樣吧






2005年4月23日 星期六

我看《Goodbye Lenin!》



  這是一部充滿了謊言的影片。片中的兒子為了讓昏迷再度甦醒的母親不要受到打擊,硬是隱瞞、並且重造了另一個以她母親這樣一個保守的共產黨黨員所理想化出來的城市。在這樣的簡單情節下,《再見列寧》要探討的可能不僅僅是一個人面對夢想破滅的打擊,有趣的反而是在兒子試著為母親重造這個理想╱妄想國度時所採取的策略:仿擬真實。



  九一一發生的時候,多少人感嘆於那個新聞畫面多麼不真實,像是好萊塢那些大型災難片所拍攝出來的場景(甚至也一直有傳言說阿姆斯壯不曾登上月球。那是個美國政府拍攝的機密場景)。在《再見列寧》中,播出給母親看的是為了圓謊所擬造出來的「新聞」。至此,所謂傳統定義的「新聞」被重新編輯拼貼成為一個虛構的新聞。原來不只是地理上的真實,包括新聞的真實也被虛構了。



  然而,這並不是片中唯一的謊言。原來母親也欺瞞著子女,為了自己的理想(國),不惜以謊言犧牲自己的丈夫與婚姻,去欺騙她的孩子。父親的角色被塑造成為拋家棄子的階級敵人,象徵著資本主義的墮落與不堪。將近片終,母親才告訴孩子這個消息(news),不僅僅是對於自我的懺悔錄,也是一個上下交相賊的有趣對比。相較之下,孩子欺騙母親的辰光,到底不若母親欺騙孩子的年歲。這一來一往的欺騙間,為的其實都祇是莫名抽象的信念。就像是兒子做了這麼多,卻不免也要質疑「所有她堅信的,都變成空氣了。」「真相也是一項令人懷疑的東西。」



  這部片中有許多細節其實很值得一探。母親在兒子沈睡過去之時終於走出了封閉的房間(世界),而兒女則是趁母親沈睡之時進入了自由世界。這個在睡眠與清醒之間的相互交換,成為本片中另一個有趣的對比。當母親走出那扇門,到底是進入真實世界,還是進入了另一個謊言之中呢?



  我也不禁想到《楚門的世界》中,楚門航過那面巨大的海洋(攝影棚的人造海洋),終於來到世界的盡頭。他停下了船,全身濕漉漉地看見一座小樓梯,一面白色的牆上有一個小門把。而他終究必須打開,通往另一個世界,不管那世界是怎樣的。生活在擬像之間的人,真的比較快樂嗎?他們的快樂會不會其實是導因於對擬像無知?然而在現在擬像已經可以複製真實(取代真實?)的時代,反而令人回味起那個對於擬像無知的時代。











2005年4月22日 星期五

我看《春光乍洩》





  好吧我承認,現在寫文章來討論這部電影的確是有點過時了。不過這部電影當初上映或得獎時我還不是個文藝青年;大學時嚷著要看,甚至研究所到了電影資源相當豐富的中央也還是錯過了。直到前陣子買了VCD才有機會好好靜下心來看這部片。我相信有很多人已經寫過有關這部電影的文章,不過我還是想要來談一下這部電影。





  首先來說這部電影裡的第一首曲目Cucurrucucu Paloma。在我寫完我名為「帕洛瑪」的小說時,實在不少人直擊我:「啊你也有看過春光乍洩對不對」?我只能很尷尬很抱歉地對他們說:「唉我其實很想看但卻一直找不到時間」,只留下對方驚訝的眼神。這大概是這部電影跟我之間的奇異關連。



  在這部電影之中,最吸引我的大概是「流浪」的本質吧。黎耀輝或何寶榮或張,其實都不停地處在一種流浪的身份與狀態之中,無論是他們的感情,他們的旅程抑或他們的人生,他們都在尋找一個可以安歇的定點。就像黎耀輝的破舊小房間,那是暫且租賃而來的空間,永遠都不是個定點,所以何寶榮來了又走,所以總是想要回到原點:「我們不如從頭開始吧。」影片的最後,黎耀輝還是選擇回到香港,而張在地球盡頭的燈塔也忽然想回到位於台北的家。然而何寶榮是真正回不去了(他的護照黎耀輝始終沒有還給他)。因為這樣曖昧的身份,像是被遺棄在旅途之中,所以終究何寶榮只能放聲大哭,再怎樣依戀黎耀輝都註定是個邋遢的失敗,因為失去了固定的參考點,失去了觀測點的何寶榮,只能繼續流浪在身體與身體之間。像是他們前往大瀑布的旅程,因為種種原因都耽擱了,車子拋錨在半路上,但終究是in the middle of nowhere。



  In the middle of nowhere。終究到了瀑布的黎耀輝說:「我終於來到瀑布。我忽然想起何寶榮。我覺得好難過。我始終以為站在這兒的應該是一對。」來到世界盡頭燈塔的張說:「我答應過阿輝把他不開心留在這裡。我不知道那個晚上他講過什麼。可能是錄音機壞了。什麼聲音都沒有。只有兩聲很奇怪的聲音。好像一個人在哭。」而何寶榮修好了檯燈,呆在黎耀輝住過的房間裡,抱著黎耀輝蓋過的毯子痛哭。好像都已經經歷過了,但心裡卻還是都有缺憾。補不足了。



  很多人應當會指稱這部電影本身是頹廢的。我不知道頹廢是否是適合的字眼。他們並不是不積極地過生活,祇是在那個時間點下被困頓住了。或者說,那甚至也不讓他們感覺困頓,只是明確地知道時間正快速地經過他們,而他們祇是選擇了無可奈何的態度去面對。就像那一幕如同LOMO相機拍攝出來的踢球畫面,在拉丁美洲的燠熱豔陽下,只聽到黎耀輝低語:「不知道為什麼,那年夏天過得好快。」



  所以那是一種屬於青春的奢侈,甚至是不假思索就晃過去的了。



  令我覺得玩味的是電影的英文副標題:A Story about Reunion。原來是重逢╱團圓的故事啊。所以到底誰與誰重逢呢?僅僅是影片最後黎耀輝與張的那段暗示嗎?每一次何寶榮離開與再返,或是黎耀輝前往瀑布的旅程不也都是重逢嗎?與理想重逢,與過去的自己重逢。所以最後黎耀輝是否遇到張就再也不重要了。因為重逢就暗示著「曾經分離」的事實,也許也同時意味著總有一天還是會分開的。但又有什麼所謂呢?只要happy together,在一起的當下快樂,好像才是最重要的。

2005年4月21日 星期四

The Blank Notebook:footnote







我的遊記寫在一本Blank Notebook上。

那是很臨即式的書寫,有關一種當下的心境。

在Thalys上,在床上,在地上,在公園裡…場所不停變換著。







遊記這東西很奇妙,通常對於同遊的人有所交代,但對未曾同行的人便是怎樣也交代不清。

而我從來不打算把事情說得太清楚。尤其有關於記憶。

(又或許,是我們從來都不能把記憶說得清楚。)







本來一度想要執筆重寫遊記,但想一想不如就把當下的書寫給輸入成電子檔。

我不會,也不能說得比當下的感受更好了。







我甚至知道有一天我也將不寫出任何東西在其上。

因為寫完之後一切仍應歸於空白一片。







所以名之,The Blank Notebook。

2005年4月20日 星期三

The Blank Notebook



“Rush, Rush.” 我現在在吉隆坡機場等待轉機。轉機時間過長,阿布累得戴上了眼罩,在Burger King的沙發上睡著了,我聽著Paula Abdul的歌聲,感覺一切還是好不可思議哪。有種很不真實的感受。好像時間並不真實存在似的。





從Burger King的窗戶看著停機坪上的飛機,巨獸一般;稍遠一點,淡綠,沙黃,濃綠,但絕對是遼闊的。腦子裡好多想法。這趟旅程匆促地決定了,但賺錢與等候的時間好長,約莫半年吧,甚至是有點任性的,不顧一切的。(從來從來,好像都沒有這樣專注地做一件事吧。)與當初決定的理由一比較,我甚至有點質疑自己的動機,現在前往巴黎的心態到底是什麼呢?有些回憶就與死者一樣,一旦終結了就停滯在一段年歲了,無法再與真實世界的流轉再有干係。終結了,永遠地。





吉隆坡機場,我們所處的航廈是新建的,有些地方甚至還在施工呢。但明亮光潔與近赤道的氣候一樣,晴朗感。這裡的人英文其實不算差,但腔調實在太濃重,我專心聆聽也不見得聽得懂,常常落到兩造都很尷尬愚駑的局面。





到了巴黎的海關,我被攔了兩次。約莫是將近一日未曾梳洗,看起來真像流浪漢。趕著出關的我與阿布,終於千鈞一髮地搭上了Thalys,也就是以前常聽老師說的TGV。沿途景致真美好,恬靜而遼闊的田園景致。中途Thalys暫停了一下,看到電柱上寫著Danger de Mort,「死之險」,聽起來多像一篇美好的短篇小說名稱。再過一下子,我就要到布魯塞爾了。





來到布魯塞爾,真是個美麗的城市。也許因為陌生,所以美麗,allegory of love。在這裡,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大廣場上的市集佈滿了人,各式各樣的商品陳列,但exotic的意味濃厚。我想到了流浪的人們;或該說人種,the gypsies。我來的目的是什麼呢?我也不知道;或說我其實知道,但我在質疑自己,並且閃避。(質疑與閃避,多像是我的風格。)





我與阿布逛了皇家美術博物館。從宗教畫到近代藝術,我與阿布都細細看了,尤其是近代藝術。看藝術品的時候覺得,早期的藝術家比較簡單,用宗教畫抑或神話又或外在世界(那真實世界,realistic world)來表達自己就可以了;但越近代的藝術家必須花更多時間來面對自己,與自己摔角戰鬥。人好似越活越辛苦了。感覺曾經有一個安定的平均律與古典黃金時代,但那時代終究過去了。Ça-a-été,如同Roland Barthes看老照片,知道某張照片都是個「此曾在」。未來會再有那樣的時代嗎?真如同Byron的戒指上所刻的,Il Buon Tempo Verra?我還是懷疑。





於是隔日又去了布魯塞爾。布魯塞爾的遊客很多,但我喜歡他自己有種深不可破的氛圍:安穩且平易近人。This city, it seems no other exterior force could ever crack it down; its foundation lies profoundly beneath the spirit of accessible seriousness. From this it simultaneously creates a cute & smart contradiction. 我與阿布不停在巧克力店與紀念品內穿梭,甚至好幾次看見了南方公園或蠟筆小新。It’s indeed weird。





晚上去吃了moule,想起了淡水的孔雀蛤,抑或東港的海產…人好像總是這樣,不停地與過去為之比對,與熟悉的作比較…somehow在這樣的比較中,是不是失去了更精細探詢世界的能力與可能性呢?最後在大廣場前暢快地喝啤酒,隨便閒聊些什麼。春日晚風與啤酒,自然有一種閒適的感覺。





一大早起來便連換數種車到荷蘭阿姆斯特丹去,到達時已經是中午了。參觀了性博物館;把這樣隱晦了事情公諸於世,反而坦然暢快許多。接著搭輕軌電車到梵谷博物館去,看了許多梵谷的畫作。從他的畫裡,明顯感受到一個身為藝術家面對自己內在與外在交戰的痛苦;甚至到後期的畫作,他幾乎已經放棄這樣的交戰(溝通?),而選了死巷般的大棄絕。最後離開阿姆斯特丹前,去ㄆㄚ了大麻。可怕的是初初ㄆㄚ完沒有什麼感覺,到了轉車時整個人開始不由自主地high了起來,那是在Noord北站時。回到Louvain-la-Neuve時更慘,整個人不可自我控制地笑了起來,幾乎是難笑的笑點我也如昇天一般地笑著(燃點很低?)。腦筋裡一片空白,只剩下流星群般的漫遊,身體暫時不屬於我。看來我抗藥性太低,碰不得嗑藥啊。





隔日去了布魯日。布魯日是個美好如同童話般的小城鎮。在布魯日是逛得最悠閒的一天,正因為沒有什麼特別的景點非去逛不可,所以就隨意去逛了。我們去,就是要開開心心的。我們搭上了船去遊河吧,儘管船伕的講解我們都不甚清晰明瞭。前面的美國大男孩正向所有的遊客招手,他真的是有點過度樂觀啊。不過也無所謂,反正這是個童話般的城鎮,我們就不妨加入那樣歡愉的氣氛中吧。因為,那不是現實世界。





來到巴黎的第一天,情況有點混亂。憑藉著我與阿布兩人的集合式破爛法文,在巴黎可真是一點都行不通啊。從比利時出發回到巴黎,我們彷彿把自己投身於無間地獄。首先我們就遇到了「住宿的地方原來不在巴黎市區」的窘境。Vitry離巴黎有點像是三重之於台北,不遠,但也不近。我與阿布總算問到前往Vitry的RER。然而下了車之後,我們的麻煩才剛開始。Vitry的人們都不知道Rue Julien Grimau!後來有一位親切的法國老太太出現協助,我們才(雞同鴨講地)搭上了公車。185→393,我們在頭昏腦脹地到達我們住的Formule 1。到了Formule 1卻沒有接待人員,我們又等了半個小時以上。終於到了下午五點左右,我們才進了房間放下笨重的行李。原來想隨即出發去巴黎市區逛逛的,但下起了雨來。雖然有點掃興,卻意外地在雨後天空拍到l’arc-en-ciel。雨停了出門去,阿布搭訕上一枚韓國妹,且韓國妹好心地幫我們買carnet。到了le Louvre附近,所有書上看過的景致都成為reality,連拍了許多相片。最後我們到了Pampidou附近的小酒館(le pont 9)吃了晚餐。那個黑人女侍真是氣勢十足。





與Kevin會合的清晨,我跟阿布先去買了麵包與礦泉水。一天之內來回Formule 1與車站附近多次,其實挺有趣的。兩旁有學校,與許多韓國人住家。我跟阿布一人抱了各兩罐大瓶的evian礦泉水,能夠大口灌水的感覺真好。與Kevin會合之後,我們一同去了Pampidou中心。Kevin因為去過很多次了,所以就沒與我們一同進去(後來他跑去剪了個帥頭)。Pampidou中心裡,現代藝術羅列,我只覺得好玩有趣,並不真的覺得感動。我約莫是,生錯時代的人。後來我們又一路閒晃,途經索邦大學,去看了夜晚的Eiffel Tower。在此,一名日本妹搭訕阿布(實則想要插隊吧她)。從Eiffel上看下去,只覺得幸福新奇好玩,並不真的恐懼。在鐵塔上意外拍到一對情侶擁吻,腦子裡即刻想到l'embrassement des lèvres。巴黎多麼適合戀人居住!





這一日我們去了聖心堂與蒙馬特。去的這日晴陽朗朗,總無法想像邱妙津的遺書在此寫就。Monmatre真是個可愛的小鎮。lovely,只能用此字形容。我們去了Dali博物館,見識到surrealism的教父級人物Dali曾經以聖經、愛麗斯夢遊仙境、(拉伯雷的)巨人傳、甚至是(佛洛伊德的)摩西與一神教等主題作畫,心裡面好激動。無法想像這些東西真實存在在世界上,不可思議。我們且去了「愛蜜麗的異想世界」裡的場景:蔬果攤與咖啡館。(演出愛蜜麗的女星也即將演出達文西密碼呢。)然後我們去了Lafayette,整個Lafayette充滿了東方人,當下只能讚嘆東方人的驚人消費狂,但在其中真的是很令人不舒服。稍晚我們去了凱旋門,l’Opera,以及Champs-Élysées,光亮璀璨。我在其中見識到法國人的巨偉之處,以及他們是何等努力去留下些什麼以被記住。真是害怕被遺忘的民族。





今天原本排定的行程是羅浮宮之旅。在羅浮宮前排了將近半小時後進去,赫然發現「明日免費進館」的字樣。當下我們就決定明天再來啦!於是臨時更改行程去了羅丹美術館,Kevin嚷著要去好久了。不知道為什麼,這些雕塑品讓我頗不感興趣,但我們還是去了。且在其中逛著的時候,不曉得是館內空氣不好還是怎樣,我們三人都昏昏欲睡,頗有高中午后上數學課的感覺。後來我們又走了協和廣場。午后的協和廣場人好多,其實應該已算是傍晚了。但太陽還是好大,大家三三兩兩地曬著日光,有些孩子調皮地玩鬧著,看起來好可愛。接下來我們去了Place d’Italie附近的中國餐館吃飯,遇到怪奇老闆。只能說這是我長這麼大以來,最奇妙的一次吃飯經歷…(老闆你要買液晶螢幕900euro干我什麼事呢?)





今天我們去了羅浮宮。星期日不用錢的一天,所以大排長龍。今天也是蒙娜麗莎要搬家的前一天,她要趁兒童節搬到新家Salle des États去。來看蒙娜麗莎的人很多,所以看到麗莎的時候有點失望。館方不讓人們與麗莎合照,但還是有許多人偷偷從遠方高舉起鏡頭拍得麗莎。在羅浮宮挺好玩的,看了很多美術品,等於把小時候看過的畫冊全都從記憶裡翻出來比對。但羅浮宮真大,迷宮一般,再加上有些展覽場封存,不能盡得其妙,煞是可惜。往後有機會是一定還要重新來看看的。離開羅浮宮,我們索性就在左岸吃起了遲到的午餐(常常因為看博物館就忘記吃飯的三個人),吃完又走到Champs-Élysées上去。夜晚的Champs-Élysées還是人來人往,光是逛櫥窗就令人心滿意足。隔日Kevin就要回比利時啦,我們也不敢太胡來,在法國的麥當勞吃了冰旋風(阿布真的很愛吃法國的速食店),還是早早回到Formule 1就寢。





星期一,大多數的博物館都休息。巴黎又下起雨來了。原本打算去逛Musée Armée的,但它也關門,一名可愛的法國女孩兒用稍微流利的英語告訴我們,「今天大多數的博物館都休息啦。你們別白跑一趟了。」整個兵器博物館只剩下Athena的雕像與一些又臭又醜的大砲。下午去了一區不知名的小區,好單調。但Kevin記錯了搭車時間,所以後來當我們又去了Pampidou附近的Starbucks,Kevin傳來簡訊,他錯過了列車,所以只好再晚一天回去了。我們又去吃了肯德雞,在下雨的Rivoli大道上閒晃。當晚我們回到Formule 1,搭配啤酒玩阿布在玩具店買來的Uno卡。這玩意兒真是歷史上規則最多最嚕囌但也最好玩的牌類了吧。因為喝了酒,大家也都不勝酒力,在一陣呼聲中睡著了。-_-





把Kevin送到Gare du Nord,Kevin差點又因為RER遲到而重演錯過回比利時火車的悲劇。終於把Kevin送上車,我與阿布接下來知道自己又要面對以英國腔英文與破爛法文攻擊法國人們的日子了。我們先(走了很久)去了Musée d’Orsay。印象畫派不是我感興趣的畫派,但也為了不要耽誤對印象畫派很感興趣的阿布,我們分開而行。我草草走完博物館。這博物館還真的是車站改建而成的,處處我都覺得自己走到了迷宮裡。沿著樓梯走下來時,我倒是花了一些時間看館方蒐羅而來的家具用品。去Musée d’Orsay的路上,沿途風景極好,在巴黎就是適合走路。在博物館內甚至看到一對年老的同志戀人手牽手一同逛著,離開時甚至看見他們親暱地拍照,覺得他們好有勇氣,也希望他們可以繼續這樣走下去。晚上與阿布在Champs-Élysées上的hippo吃了晚餐,折合新台幣約1000元的晚餐。幹!吃得好脹。吃完之後在Champs-Élysées上撐著肚子,一邊想吐一邊走著,開始覺得自己把自己推入一個可怕的深淵。





今日去了Versailles。去Versailles要搭RER,因為Versailles不在巴黎市區,而在郊區。這是來巴黎以來最冷的一天了。不過看到Versailles果然是極其奢華,可以想見那些豐饒光榮的過去。走完Versailles,又回到Champs-Élysées逛街。阿布氣勢十足地說要去逛Rue Montaigne的名牌店,我也一同跟隨。雖然我們穿的一身簡便,但由於阿布看起來像是日本人,所以我們備受禮遇。最後阿布在Fendi店員的鼓舞下(並且由於這位黑人老兄的英文好、態度佳、又很有時尚品味),買了一只給自己的皮夾。再這樣下去,阿布真的會跟QE裡面的Carson一樣了…





The last day in Paris is scheduled to be the SHOPPING DAY. 一早我跟阿布先去了Bastille附近的marché。原本一直很期待去puce的,但想來那應當只有當地人知道,我們還是依照旅遊手冊的指示去marché吧。Marché其實很像台灣的菜市場。所以不知為何我一到,隨即如魚得水一般,氣勢壯大了起來,並且忽然間法文變得相當流利,竟然可以全程以法文採購絲巾等產品。我跟阿布各買了一隻雞腿搭配我們的「窮學生餐」(草莓奶油土司!)。稍後跟阿布在Bastille附近閒逛起來,這一區,阿布說,讓他想起了紐約的SOHO區。的確,這裡有很多可愛的小店。後來我們又前往Fauchon,Betjeman & Barton,還有再度回到Lafayette。Fauchon是家高級雜貨店與糕餅店,我喜歡這家店的內裝,但店員倒是個態度差的恐龍妹,扣了不少分。Betjeman & Barton是家可愛的茶葉專賣店。這家的店員很有趣,因為不通英文,只好嘰哩咕嚕地用法文解釋著紅茶種類的不同,他是個令人很安心舒服的店員。這種人總是可以令人的購物情緒增加愉悅不少。離開了茶店就前往Lafayette,但下起雨來了,而且雨滴頗大。我與阿布躲了一下雨,還是衝去了Lafayette。阿布再度在Lafayette裡大開殺戒。不過相當有趣的是這一次遇到了會說中文的外國人與有大陸腔的專櫃人員。這一天胡亂買了一堆東西回到Formule 1。整理行李吧!隔天就要離開巴黎回台灣去了…





一早起來就急急前往Charles de Gaule。途中轉車不是很熟稔,幸好遇到很多熱心的法國人幫忙。一個媽媽還堅持要陪我們等我們的車到了才安心地揮手與我們道別離去。上了飛機一直也睡不好,就這樣睜眼12小時飛到吉隆坡。飛行之中看了放牛班的春天,哭得真是亂七八糟,被阿布攻擊說我太over。但等到他自己看完的時候,他哭得比我還慘。我們身旁的法國的老太太看到此情此景應該很害怕吧。到了吉隆坡我跟阿布反而想睡,兩人呈現無限漫遊狀態,在吉隆坡機場裡走來走去。到了吉隆坡機場,我們都知道這次旅程就快要結束了。接下來飛回台北,我就要搭上統聯回到台南,阿布要回到台中。我們都將回到平日的生活。旅行終究都祇是短暫的離開。一個暫時性的出口。祇是我們還是要光彩煥發地回來的。







旅行,告終。


2005年4月16日 星期六

Coldplay - The Scientist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首歌就會好想哭啊。音樂錄影帶一路倒著拍,好像無論如何進步,時代的巨輪如何轉動,有些東西消失了就註定不會回來了。



科學家也愛莫能助。





Come up to meet you, tell you I'm sorry 我上前看看你,想告訴你我很抱歉

You don't know how lovely you are 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可愛啊



I had to find you 我必須找到你

Tell you I need you 告訴你我需要你

Tell you I set you apart 告訴你是我將你分崩離析



Tell me your secrets 告訴我你的秘密吧

Ask me your questions 問你想知道的

Oh, let's go back to the start 噢,讓我們重回原點吧



Running in circles 重蹈覆轍

Coming up tails 原地打轉

Heads are a science apart 但我們朝著科學前進



Nobody said it was easy 沒有人說這一切會如此輕易

It's such a shame for us to part 真可惜我們分開了啊

Nobody said it was easy 沒有人說這一切會很容易的

No one ever said it would be this hard 但也沒有人說這一切會如此艱難啊



Oh, take me back to the start 噢,帶我回到從前吧



I was just guessing 我僅是猜測

At numbers and figures 以數字與圖表

Pulling your puzzles apart 試著解開你的謎面



Questions of science 科學的問題

Science and progress 科學與進步

Do not speak as loud as my heart 卻不如我的心說的這樣誠懇啊



Tell me you love me 告訴我你愛我

Come back and haunt me 回來繼續籠罩著我吧

Oh, and I rush to the start 噢,我會奔向起點



Running in circles 重蹈覆轍

Chasing tails 原地打轉

Coming back as we are 可以回到從前嗎?



Nobody said it was easy 沒有人說這一切會是輕易的啊

Oh, it's such a shame for us to part 噢我們分開真是可惜

Nobody said it was easy 沒有人說這一切是輕易的啊

No one ever said it would be so hard 也沒有人說這一切會如此困難



I'm going back to the start... 我就要回到原點啦


我的袁哲生印象







1.請描述一下你「想像中」的袁哲生?



他總是這樣捲起煙紙,優雅地露出一種就快要消失的蒼白微笑。照片裡淡淡地望向遠方,好像本雅明啊。但袁哲生是調皮些的,感覺像是小學生被喝令看緊了鏡頭,好不要動,笑一個,再來,再來…閃光燈閃了一下,又閃了一下,像是雷擊之後大地響過一陣低鳴的光,然後他就不見了。



2.你聽過有關袁哲生這個人最不可思議的傳聞……



他拿著自己的作品集騎著摩托車四處去兜售,卑微陪笑說:「請問一下你們有意願出版我的作品嗎?」然後他等著,等著哪裡會有人走出來,像料理東西軍的結果揭曉,有人會說袁先生沒問題我們馬上來簽份合約出版你的書吧。結果沒有人給他回應。而那時,他已經得過重要的文學獎了。



3.讀過袁哲生的小說嗎?令你最欣賞的是哪篇(部)?



我讀〈送行〉的時候才高中,那時候讀覺得好悶啊,心裡面暗幹一聲「誰要看這種鬼東西」就翻過去了。(我竟然翻了過去。)然而我翻過去後,腦子裡卻精準地浮現整個故事的畫面。沒有多餘的一個字。我永遠記著這一段話:「不知從何處鑽出的大群白蟻圍著燈罩旋繞衝撞,月臺上不斷響起答、答、答的撞擊聲,許多白比蟻掉到水泥地上折斷了翅膀在原地打轉繞圈子。大批的白蟻落下,更多的白蟻又聚集過來,遮住了更多的光線。」一種困頓的、不得已的暴力。讓我想起詹姆士‧喬伊斯的〈死者〉結尾也是類似的困境:「他的靈魂沉昏入睡,聽見雪寂然無聲地穿過宇宙又悄然下落,像落向它們的最後歸宿,飄落在所有生者與死者身上。」



4.請以袁哲生為小說主角,寫一篇三百字的極短篇小說。



那個時候時間已經緩慢了。袁哲生熟練地捲起了紙煙,但有些煙絲掉落在他的西裝褲上;他輕輕地拍掉。他走到一棵樹下,有點徬徨地看看遠方。原野上一群黑人朝向他的方向走了過來;他們剛剛送走了一個過世的同伴。他們歡快地奔跑起來,唱出輕快的曲調。「為什麼你在這裡呢?」那群黑人看見袁哲生都停了下來,以詢問的眼神盯著他。袁哲生靦腆地微笑,聳了聳肩膀:「我也不知道耶。」一個黑人走上前來,看見他襯衫上還有些煙絲,輕輕地幫他拍掉,走了。他們陸續走了,一個一個退出畫面之外。袁哲生看看天空,那天空很藍,寂寞得沒有一朵雲飄過。





(本文刊登於四月號野葡萄文學誌。也致敬送給袁哲生老師。)

2005年4月13日 星期三

我讀保羅奧斯特《幻影書》



  「人並非只有一種一成不變的生活,而是有許多種,而且彼此首尾相接,這也就是人的不幸之所在。」保羅‧奧斯特的小說《幻影書》以夏多布里昂的這段話開始,間雜敘述喪妻喪子的大學教授大衛‧金默與默片演員海克特‧曼的故事。生活遭逢巨變,但生活年代相隔數十年的兩個主角,藉由電視上播映的老默片產生了連接。一個是如謎團般從世上消失的默片演員,一個是看過電影寫分析著述的教授;一個是幻影,一個是書,卻似乎在冥冥之中相互見證彼此的不幸。



  羅蘭‧巴特看老照片,提點了每張照片都是個「此曾在」。然而若這些視覺影像終究會被銷毀,再也不是召喚記憶之術的有力證據,恐怕僅是更加深了「幻影」之感。小說作為虛構的主題,既是教授對於演員的傳記書寫,也是教授自我的懺情錄。文中反覆出現被銷毀的手稿及影片,作者加疊其上的只是更多似有若無的虛構。讀者越來越不確定何者真實存在,何者是幻影。保羅‧奧斯特的這本小說就在幻影與書寫中來回擺盪,有趣之處與成就也就在於此:所有傾向寫實主義的書寫風格卻反其道而行地強調了這本書的價值,也就是虛構與幻影。所有如實體般的存在都必須被質疑與反省,而這些流動的、不確定的身份與符碼才是真正的價值所在。



  然而這本聰明的小說還是有幾個小缺點。一來是在繁複結構與多重虛構之下,作者所建立的烏托邦太過壯大,結局也就相對草率了些。雖然是避免不了的必要之惡(如莫言的《檀香刑》,平野啟一郎的《日蝕》,徐四金的《香水》都有類似的問題),卻不免還是給讀者交代意味濃厚、虛應一應故事的錯愕。二來是作者把這樣幻影般的不確定感給得太明確了,書中一再出現「他知道他們兩人即將開展的生活是建立在幻影之上」這樣的句子,反而把「幻影」這樣應當隱而未明的主題與氣氛給破壞掉了,煞是可惜。但作者簡潔近乎優雅的敘事方式,以及他連環套般精巧的說故事技巧,還是可以見識到作者原創性十足的功力。











  (本文刊登於四月三日中國時報開卷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