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3月29日 星期六

ir-Reversible



只消按下手機鍵,夏令時間開始。



三月令人沮喪,泰半因為多少事情不可逆,卻給人錯誤的想像。例如復活節,例如夏令時間。沒有誰真正從死亡中醒來,正如同日光從來哪能節約。由島至島的旅程如斯之長,「噢我的天啊我真不可置信我從未離家如此之遙」,女歌手操著濃重的英國腔輕快唱著。



有些城市關上燈,「地時計畫」,港邊城市的餐廳關燈點起燭光,浪漫的晚餐;城市摩天樓的霓虹燈也暫時休憩。亞澳開始的計畫,他們歡愉興奮地說著,「在雪梨發起的活動,如今已是無遠弗屆遠」,「另有數百個城鎮與地方政府預料也會參與這項活動」。



音樂教母瑪丹娜尚與時尚小天王賈斯汀合唱,「我們僅有四分鐘拯救世界」。舞曲節奏下得重,tic-tac tic-tac tic-tac,tic-tac tic-tac tic-tac。



而誰又真能拯救地球?



時光從來不可逆。死亡作為時間終結的某種形式,我們誰也無法躲逃。但我們還是希冀著可以節約些日光,喚醒逝去的誰;以為捻燈上燭光,看不清楚的搖曳火影,我們可以快活些。那就醉吧,或舞著,哪管今夕是何夕?DJ放上黑膠唱片,刮了盤,樂句且可無限次重複,keep it up keep it up keep it up,只要拍子對了,只要舞客毫不厭倦。灑了滿地的可樂與酒精,地板黏滯,舞步凌亂但誰還在乎。曆法依舊,我們不知年歲,如數千年前黃口小兒,奶聲奶氣市井邊不知災禍臨頭傳唱:「日將升,月將沒,壓弧箕服,幾亡周國」。



四分鐘拯救不了世界,日光無可節約,死者不能復生。以為都無所謂了。多麼絕望,網上新聞且來報,「有配偶較長命,單身死亡率高」。



我們只消按下一個鍵,毫不猶豫。夏令時間,節拍開始。












2008年3月22日 星期六

march



沒有進展的三月,總是乍晴一陣細雪一陣。



還來不及釐清天氣的脾氣,花都開了,是藏了幾個季節的沉睡,還是誰新灑的花種?草地上開始崢出頭,白的紫的粉的,還有金亮耀眼的水仙。



Daffodils。William Wordsworth寫的,我遍地漫遊,寂寞如同高掛山丘之上的浮雲。他遊走之地,daffodils遍生。他好歡快作為一名詩人,尚能把水仙望成孤獨恩賜,滿心愉悅願與水仙共舞。我沒有詩人的眼光,遍地水仙對我雖美,也不免咄咄逼人,命令我眼光不得轉開。水仙是過份的美,顧影自媚。



我的孤獨通常哪兒都無法帶我去。我茫然坐在醒來的房間裡,若是空寂無聲,覺得照耀的日光或飄零的飛雪都可教我骨蝕形骸;焦急扭開音樂,卻又什麼都不對。被樓友好凌亂轟炸過的廚房,我總是花了過多的時間擦拭刷洗清理。我照料那些半凋零半盛放的植物,澆過的水總是很快就蒸發。香菜原來的枝葉上又添了新的小花,紅豆綠豆則葉都枯了。



論文的進度嚴重落後,卻毫不爭氣地停滯著。我於是看完一整套《交響情人夢》以及番外篇。差異巨大的愛情多麼可愛,但我在意的卻是那些枝微末節的情緒。那些,比如對自己能力的質疑,比如對於夢想與現實的拉扯,比如孤單、以為很接近但很遙遠的、獨自跟自己過不去不願示弱的好勝心種種。



然後,像今夜,我會播放老調新唱,歌手坐在鋼琴前唱著tracks of my tears。他脆弱唱著as you get closer it’s easy to trace / the tracks of my tears / outside I’m masquerading / inside my hope is fading。



脫下面具,任性讓眼淚大步夜行軍。












2008年3月16日 星期日

我讀朱天文《巫言》



先感謝好友BY特從台灣寄來《巫言》。



一路從研一等到博一,終於等到朱天文的《巫言》。《巫言》共分五部,巫看巫時巫事巫途巫界,巫人佈下結界,陣內行咒,娓娓道來的,「日常生活的無效性」。《巫言》沒有特別精妙的故事情節,沒有華麗的詞藻;精確說來,《巫言》寫的是「狀態」。因為是狀態,所以沒有繁複的「本事」。當然,巫人朱天文仍不厭其煩寫,進出日常生活物件與,triviality能寫成宏壯pseudo-knowledge;穿鑿比附,日常物件(everyday objects)都寫成「獨特物件」(objets singuliers)。但躲在《巫言》背後,看似微不足道的綿密書寫,到底絮絮叨叨寫些什麼?



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巫言》裡三個重要意象:菩薩低眉、天涯海角電話亭與「削去、削去、再削去」的極簡生活。簡而言之,這三個意象都象徵了棄絕溝通的有效性。繁複進出日常生活,書寫的其實是自述或懺悔(self-confession)。當然,因為是self-confession,因此毫不偉大,也因此必須暴露現實生活的實證經驗。更甚者,「敘述者我」(narrator I)必須被取消約分,僅能以第三人稱他者敘述。在巫人的面具(persona)下,小說的研展性被壓縮到幾近散文的邊界:抒情性散文(lyrical prose)。



然而越抒情,自身主體便越顯現。因此《巫言》無法營造虛構故事,但巫人朱天文有所自覺,因此只能借用各式明喻暗喻與素材離題編織。汲汲營營,巫者佈下文字迷陣,《巫言》寫的其實是朱天心《漫遊者》的姊妹作。更正確來說,若朱天心的《漫遊者》是悼祭之書,朱天文的《巫言》其實是招魂之書。字句持咒,悼祭與招魂都是其父的過往。《巫言》之中,對父的懷念才是核心所在。朱天文在《荒人手記》最後明朗寫道「時間是不可逆的,生命是不可逆的,然則書寫的時候,一切不可逆者皆可逆」。因此巫人書寫,其實是在招魂。死亡如此武斷不可追溯,但文字書寫能像超人飛出大氣層,不顧地球自身旋轉的任務,抱著圓周軌道逆轉,以期能夠回到一切破壞發生之前的時間點。



謀殺與創造之時。聖經傳統創世紀。



不,不會也不能是創世紀。於是乃借世紀初,多出來的那一天,閏日。2000年2月29日。浣衣惜字以戒為師,巫人一路反頭追,父親最後來去的筆跡與身影。明白知道父者旅途不能結伴(死亡的經驗是私我無法分享的),她於是尾隨他走踩最後旅途。父者為大(朱天心不是說了山東人喊父親為「大」?),在父親亡逝後的世界,巫人以字煉金,期望的不外乎是能夠超越經驗主義與實證的限制,而終於「可以打一通電話。打給去世的父親。」,「電話裡他(她)會向父親問候道:『你那裡現在幾點?』」



然而,悼祭與招魂,魂去神來,時移事往,父的體系消逝後,沒有了可供參考的座標點,朱家姊妹要何去何從?巫言最後也只能這樣大哉自問:「只有會被火燒毀但存留的,是的自火中救出的,才能讓人學習到某種必要性,某種可能永遠失去無法取代之物的必要性嗎?神聖之書。」若無法取代之物真是永久失去再也不可復得,寫作著書的最終意義到底在哪?召喚「此曾在」的瞬間?以知面連綿鋪陳試圖掩藏的,刺點?又或是祭壇一方小天地,僅能以物質性填補精神性的缺席?



難怪黃錦樹要如此提問:儀式完成了嗎?














2008年3月14日 星期五

圖書館2.0



圖書館年後換了新面貌。簇新的大廳連接著咖啡廳的二樓,人來人往,倒有種活潑的氣氛,像學生活動中心遠勝於圖書館。



因為電梯難等人又多,乾脆就照先前整修路線走樓梯。先前整修時,都僅能從側門進出,並且得跨過一連串工程標示黃黑膠帶。甚至有一次同電梯人不小心手殘按到施工中的樓層,一打開鬼魅氣氛十足,大家面面相覷,連忙關上電梯門。從此我不搭那唯一一部恐怖電梯,改走樓梯爬三五樓。



整修期間,意外發現樓梯外牆被誰塗鴉畫上好似原始人洞窟壁畫。簡單的人形有著動作,此外仍有鮮明訴求:World Peace。看了會心一笑,走進去,D字部,英國歷史大小事,都有專書。一層一層再上去,人形動作相左卻都是同樣訴求。整修後館方一不做二不休,層層樓梯外牆標誌不同鮮明色彩。一樓橘紅,二樓亮黃,三樓蘋果翠綠,四樓薰衣草紫藍,五樓則是怎樣都想不起來。他們且在三樓延伸處(extension)安裝電動期刊書架,這裝置真神奇,難以操作如同哈利波特宿舍樓梯,簡直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好不容易按對,摩西分紅海,燈亮書架開,往前走進時光的甬道。



我總是懷念中央的圖書館。旋轉樓梯架勢大,七八樓西文圖書區。唸書時總是陽光充沛,灑著曬著令人暖和心安。或是大英圖書館,去之前得先上網登錄,把所需圖書預約好,還得運氣好,有個好位置。大英圖書館附近往來的嘈雜人群,總是跟館內明亮整潔的唸書氣氛大相逕庭。這麼衝突卻這麼可愛。



我沒有理想的圖書館,但圖書館是我的理想藏身之處。我總是喜愛翻開書頁的剎那,私我與文字相互凝視。唯那瞬間,太初有言,文字存在世界於焉存在,並有了意義。而可攜帶的(portable)、可摩挲的(touchable)固態時光總是特別迷人。



如同彼岸花開,涉水摘取一朵芬芳。












2008年3月11日 星期二

暴風雨



於是整個晚上,我讀著一本和謀殺與精神分析學派要角的小說。前夜的進度,第二十章。夾著的書籤是大英博物館的木乃伊,黑金色繚繞,總是在昏黃燈光下閃耀著神秘的光芒。值此同時,我心緒不停與繞著研究題材打轉。我研究的主題之一是Charles Lamb,早期的翻譯叫做蘭姆,而我則暱稱他為「小羊肉」。小羊肉在他當代的散文家裡特別獨樹一格,甚至一路到二十世紀初都還很有一定地位。然後不知道為何,嘩一聲,沒了,他再也不是研究的熱門主題。人們只會在Norton Anthology,有關Romantic Literature裡,偶爾會讀到一兩篇他從Elia或Last Essays of Elia選出來的散文。



5號的下午,我終於收到了從amazon.co.uk寄來的書。更正確來說,這是一本二手書。我研究主題裡延伸出去的一小部分:Thomas Manning寫給Charles Lamb的私人信件集。這本書早已絕版,恐怕往後再版的機會也不會太高。我手上版本,是Martin Secker於1925年出版。書的狀態大體良好,除了慣常有著舊書的氣味之外,它看起來很是可愛,很有秋天的沈靜氣息。書的首頁空白提著字(書的首頁空白總是提著各種資訊與祝福),是一位名字縮寫為H.H.M.B從A.M.B那兒獲得的,1925年聖誕節禮物。



我不停讀著他們倆給彼此寫的通信,雙關語與幽默,還有一種屬於極親密朋友間的,可愛的刻薄。後來Manning去了中國(他甚至遠赴拉薩,還見到當時的達賴喇嘛)。Lamb擔憂朋友在異教徒之地(heathen land)流轉,勉勵Manning常常寫信回憶英國生活;但Manning這端又不停抱怨Lamb不回信給他。因為時空相隔太遠與通訊設備的不足,他們常常信寄出去之後隨即就後悔了,於是馬上又提筆寫另一封信道歉或是興致高昂地分享些什麼。然後或坐或站,船上或是路上,臨出門前又或睡前,聖誕夜的酒酣耳熱後或旅途勞頓後,臨時起意又加了一大段比正文還長的ps,完全無視於將近三個月的信件航海旅程,也只是從這端到彼端;再回來倏忽又半年。



這些天風大雨忙,說是暴風雨將近。白晝時面對後面大草原的天色總是忽明忽暗,像是煙花燃了又靜了;夜時就是一派安靜,除了風聲哭嚎而過,靜了,隨即又起,如同嬰孩半夜的啼哭。我入夜越來越難睡,睡也睡不久長。總是想著那些通信的內容,想著春日,想著那懸而未決的謀殺案,思索著什麼也什麼都沒能想,沒有夢,鋼鐵般沈靜碩壯的睡眠,甚至也沒有答案。



然後,像這樣,我會熬了一整個夜一口氣把剩下的六章讀完。肚子餓了爬起來舒舒手腳吃些餅乾,直到兩片窗簾的細縫透進新曬的陽光。解完謎,我闔上書,滿足地轉身背著日光睡去。














2008年3月6日 星期四

點名遊戲

1.小時候的理想是什麼?

Be a professor and writer. Both half way there.



2.這輩子最快樂的事情是什麼?

am now studying in UK.



3.你對目前人生的看法是?

Almost perfect in every way.



4.最受不了自己哪個缺點?

Perfect-ism.



5.如果有不開心的事情你會怎麼辦?

Eat dark chocolate, cry, and then take a long hot bath.



6.最近一次哭是什麼時候?

Last week when I went to see Les Miserables in London.



7.五年內比較實際的目標是?

Start teaching and academic career, and publish another novel.



8.遇到這輩子最快樂的事情最想立刻跟誰分享?

rt, bryan-a, my sister, and then the ones who love me.



9.說出點你名的人的三個優點?

Being one of the most supportive friends ever

Mad talent in Cooking

Gossip along with me



10. 喜歡什麼類型的人?

Smart, quick, witty, humorous, eloquent, responsible, and properly dressed



11. 你對你的近況滿意嘛?有什麼需要改變的?

Nothing to complain. I am fulfilling my dream after all.



12.如果你的兄弟姊妹失戀了,你會怎麼做?

Just be there.



13. 如果要可以讓你擁有一項超能力,你會想要哪一種?

Teleport.



14. 如果能讓你實現一個願望,會是什麼?

Winning American Idol, probably.



15.喜歡怎麼樣的兩人生活?

Respect individual space while in need of each other



16.當主管白目的時候,你會....

Well, basically I would never let anyone be bossier than me. Of course I will do everything perfectly way before they demand me to.



17.被點到名的感想?

還好是小毛點我。否則蠻不想回答這種東西。:p



18.如果回到過去,你最想要改變哪件事?

Never regret a bit, so never want to change anything. If i have to choose anything and anything at all, probably would like to stop myself from falling in love in the summer, 2004.



19.最喜歡哪 3 部動畫長片?(2D 或 3D 不限)

 千年女優

 Shrek 2

 螢火蟲之墓



20.3 Favourite Quotes.

“I know your wicked will to pun.” (Charles Lamb)

“I am not I; Pitie the Tale of Me.” (Sir Philip Sidney)

“It’s the end of an era.” (Friends)



21.3 Favourite Parts of Lyrics.

“Nobody said it was easy / It’s such a shame for us to part.”(Coldplay, The Scientist)

“Should I give up / Or should I just keep chasing pavements / even if it leads nowhere” (Adele, Chasing Pavements)

“I am just a soul whose intentions are good / O Lord please don’t let me be misunderstood.” (John Legend, Don’t Let Me Be Misunderstood)



我的規則:

A.

我不想點名給別人寫。All's well that ends well.

B.

這不是相親資料蒐集吧?(過度緊張)














2008年3月4日 星期二

detisiveR nodnoL



於是Leamington Spa的小展覽與Coventry的雕像之後,York的Fairfax House與下午茶。然後是,倫敦。



上次儲值尚未用完的Oyster,嗶一聲我們又搭上地鐵。巨大的城市,我們在腔腸動物的內部裡穿梭。於是穿出來可能是V&A,可能是Portobello,可能是Fortnum & Mason,可能是Tate,可能是Leicester Square,可能是British Museum,可能是夜店,可能是舞曲過後,煙酒味一身的人們。我們搭上夜間行駛的N字開頭公車,從熟稔的街道彼端回家。



我們的默契是,搭上不同車廂,選擇不同道路,最終仍會殊途同歸的陪伴。



什麼時候開始,旅行之於我的意義是,我需要短暫離開這群可愛健康人們的生活,去腐敗墮落荒唐我的日子,消磨的體能會讓我更樂於回歸我的另個面貌。



我可以在舞池裡跳得滿身是汗,而在轉身與甩頭間避開打量的眼神。邀請與拒絕,輕而易舉,又談何容易。我可以在劇場裡忍俊不住啜泣出聲,而在落幕燈亮間歡快得像是隔世。我可以板起面孔在地鐵裡來去自如,習慣地鐵地圖像是背誦複習過度閱讀的小說。



城市,像是代入公式運算般簡單,短暫便利地擁有另個生活。而倫敦總是令我處處驚喜。我總是過度迷戀微小的片段。大英博物館正門斜對面的18、19世紀二手書店。Portobello Rd的二手市集,我們在陰天與奇異直覺的帶領下,吃到了夢寐以求的雞排。夜店狂歡後的步行回程,日夜交替的混沌辰光,昏黃燈光下小狐狸叼著什麼轉頭與我們對望。或我在返回Coventry那天,倫敦放晴,Euston火車站的入口小公園,骯髒地旋起一陣小龍捲風,廢棄的報章與垃圾都顯得激動。



rt從St Pancras離開的那天,我隻身到了大英圖書館。我辦了圖書證,翻閱那些很有年紀的書頁,前人的手澤在書頁與書頁間沈靜地散發著奇異的光芒。我不能言說,但感到心安。星期五從人文閱讀室離開後,我坐在迴廊上寫明信片。倫敦翻冷大風起,人們忙碌拖拉或快速地離開圖書館。外面的街道上好熱鬧,人們販售著Big Issues或是花朵,或是發派免費的各式報紙。我提著筆電,踏實走向地鐵。



耳機裡反覆聽著Goldfrapp的A&E,意外與緊急都好似與我無關。她一把聲線好柔順質問我how do I get to accident emergency,或是她又唱I was feeling lonely / feeling blue / feeling like I needed you / like I’m walking up surrounded by me。



於是回程的路途上,雙手提著行李,大風吹開我的風衣。灌了進來的日光與風寒,肉身抵禦不住的,悲欣交集。知道都會再回去的,London,Revisited.














2008年3月2日 星期日

我看《Once》



解凍的櫻桃可樂,星期天的傍晚,芥末魚肉炒飯,吉他一把與故障的吸塵器。那是Once的開端。他們說,耽美自溺,像是加長版的音樂錄影帶,鬆散沒有結構。但親愛的,那多麼印證了這是僅只一次的人生,都只是曾經。



Once。



街頭賣唱的男子,與街頭賣雜誌的女子,夜晚唱著自己的歌,他們結識。然後拖拉修理故障的吸塵器,展示用的鋼琴,午餐時間慷慨出借的練習。沒有章法但他們和聲唱著,像是熟悉的兩把樂器相互摩擦。不是悲哀但動人地唱著,轉身離開的愛情,或是過早的懷孕與婚姻。公車上、琴房、電力不足的CD隨身聽、大街上她一直走著,穿著睡衣,唱著If You Want Me, Satisfy Me。



那都是他們無法言說的故事。僅此一次,美好或悲哀,深刻地就像不曾發生。



他們甚至沒有名字。無法叫喚。一次。就這麼一次。



甚至短暫到比萍水相逢更絢爛的,安靜的力量,彼此陪伴。



我喜歡片尾他們就這樣錯過不再遇見。我喜歡他們就這樣轉身離開,坦然地像是確信雖然僅此一次的短暫陪伴,卻也足夠。我喜歡他在前往搭機時,對自己燦爛微笑。我喜歡她在彈奏鋼琴時,忽然停了指法,望向窗外,夕陽又紅,公車緩緩到站。



像是童話故事的開端,Once Upon a Time,噢不,不是很久很久以前,那是現下我們還在等待的,寂寞時的陪伴。美好得無需肉體接觸,無需說法,無需情節,只是發生了。



而我們都還在等待,充滿各式可能性的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