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3月12日 星期一

清潔



建亨也退伍了。星期六,他背著他的大背包走了。



每次看著建亨背他的大背包,我就覺得跟他瘦小的身軀不太搭軋。這次分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了。



其實建亨是星期三退伍的,只是因為家住高雄,所以多待了幾天。最後幾天,建亨與我們一同看電影,接連看了The Queen、Accepted、與Dreamgirls。我們窩在我的電腦前,忽然才想起建亨往往都是坐在他電腦前讀自個兒的書,看自個兒的電影。這樣一起看著這些通俗片,情況頗少見。



這樣說並不是因為建亨孤僻,而是一開始選座位跟床位的時候,建亨選的桌子跟我與明淇、永捷的桌子正好相反。再加上建亨的床位又在上舖,他在他的桌子與床之間打造著自己的小宇宙。建亨總是安靜地聽自己的音樂,一盞上舖的燈總是在大家入睡後還亮著一下。他總是不停地充實自己。



其實我跟建亨私底下都是不太愛講話的人;週末若兩人都留宿,常常我和他各自做各自的事,跑各自的行程,講的話不多。一開始相處的時候,也因為個性上不同,鬧過幾次小彆扭。但男人嘛!有什麼講不開的?講開之後,其實建亨除了辯論的時候會小宇宙爆發,算是個靦腆的人。



建亨離開後,我幫他整理留下來的東西,刷他的地板。我總是想藉著這些清潔的動作,減緩真正要說出口的悲傷。換了新床單、枕頭套,把房間掃過拖過一次,知道週末晚點名時,只剩下我跟明淇了。然後再過幾個星期,明淇也會退伍。我將把房間掃好,整理好,把鑰匙交還給管理員,然後才是我的離開。



建亨比我幸運(當然也比我努力),因此今年九月就要去美國的UCLA唸書了。往後或許也會是同行或同業。我看著清空的衣櫥,多出來的床位與座位,桌面上仍有建亨留下來的鏡子。我把地板又擦過一次,一塵不染的房間,其實是我對大家的思念。



(Yes, all of a sudden, i miss everyone...)












2007年3月7日 星期三

Jean Baudrillard, sociologue et philosophe, est mort



Jean Baudrillard, sociologue et philosophe, est mort.



在媒體上看到布希亞(Jean Baudrillard)過世的消息。忽然有感:這些年真是一年送走一個大師。



想及研一的時候,我非常非常勤勞,每個星期三會搭車到新竹去交大上林志明老師開的「巴特與布希亞」。雖然我們花了很多很多很多時間在巴特的攝影小書「明室」上,但那幾乎是我求學時代很特別而難以言喻的經歷。



布希亞的理論在現在還是很受歡迎。想想九一一事件,再想想王德威教授在駱以軍《遣悲懷》一開始引用布希亞的概念,那真是令人沮喪而無奈。我們的真實,有一天都被影像取代後,那我們還剩下什麼?



忽然想到,親愛的布希亞,你讓媒體傳來的死訊,會不會也只是你精美設計的,其中一環?





法國社會學大師 布希亞辭世

‧聯合報/編譯王先棠╱綜合外電報導

2007/03/08



法國著名社會學大師兼哲學家尚‧布希亞6日在巴黎寓所去世,享年77歲。法國教育部長德羅賓說,曾提出「過度真實」、「擬像」等概念的後現代理論大師布希亞,是形塑法國社會學思想的偉大人物,法國如今失去了一位「偉大的創作者」。



1929年6月20日於法國理姆斯出生的布希亞,曾任高中德文教師多年,也做過翻譯與評論家。獲社會學博士學位後,他在巴黎第十大學擔任社會學教授,對於法國國家科學研究中心「社會創新研究所」的發展也頗有貢獻。



布希亞的研究重心是人的意識如何與真實、幻想互動,這些互動又如何產生一個「過度真實」的世界。



布希亞的「恐怖主義的精靈:雙子星大樓的安魂曲」一文在知識界曾引起重大爭議。在布希亞的眼中,九一一恐怖攻擊事件是一個融合了歷史、象徵與黑暗幻想的「超真實」事件,是「所有事件之母」。他說:「恐怖主義不道德,但是恐怖主義是對本身不道德的全球化的回應。」



布希亞曾說:「聖塔芭芭拉是天堂,迪士尼樂園是天堂,美國是天堂。天堂就是天堂,雖然它可悲、單調、膚淺,它還是個天堂。」布希亞著作等身,作品超過50種,重要論著包括「擬仿物與擬像」、「美國」等。



過度真實



布希亞認為,大眾媒體製造的「過度真實」深深影響了人對事物的觀感,如果人沒有目睹事情發生,事情就彷彿沒有發生。他在1991年出版的「波灣戰爭不曾發生」一書中強調,第一次波斯灣戰爭雖然透過電視影像傳到大眾眼前,但是實際情況卻不是電視所呈現的樣子,美國率領的盟軍部隊並沒有真的勝利,因為殺戮之後,伊拉克的政局並無多大改變。此觀點曾引發激烈爭論。



【2007/03/08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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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希亞的批判》媒體虛擬的真實 造成真假不分

【聯合報/記者周美惠/台北報導】



2007.03.08 03:44 am





被視為是「黑暗教父」的法國社會學家布希亞,生前自認「我不是社學會家,也不是哲學家。」研究布希亞的國北師教授林志明說,布希亞思想很有創意、不拘泥學院研究的形式,加上挑釁的言論,一生充滿爭議。



布希亞著有「物體系」等討論符碼、擬像以及擬像物、消費社會等議題的著作,被奉為是後現代主義思潮的泰斗,晚年還藉攝影對社會及世界表達他的意見。曾在法國巴黎求學的林志明,在90年代曾兩度觀賞過布希亞的攝影個展,並因開會的機緣得以結識布希亞、其後又翻譯他的「物體系」,跟布希亞相當有緣。



林志明說,布希亞自認是「思想的恐怖主義者」,他提出的見解對社會很具衝擊力,又因他充滿革命性的批判並經常舌戰群儒,一般人可能會誤以為他不近人情,其實他本人相當隨和,親切。雖然布希亞在法國長久以來地位不明,甚至被學界排斥,但林志明仍認為,他生前是法國僅存的大師之一;布希亞提出的後現代主義思想,對台灣學界影響深遠,其中,尤以他對媒體和現代科技提出無情的批判最具影響力,他在「擬像與真實」一書中指出,在後現代世界,真實已經被符號所模擬出來的世界所取代,媒體虛擬出來的真實變得比真實還要真實,也益發真假不分。



【2007/03/08 聯合報】










2007年3月6日 星期二

我看《The Queen》



這部以虛實交錯拍攝的《女王》,影片風格綜合新聞寫實片段,以及擬新聞片段,搭配著虛構線,試圖重建自英相布萊爾上任來,英女王的私人生活。最成功的地方我想莫過於,飾演女王的海倫米蘭,如何把女王詮釋得相當自然。若不是有幾個片段提醒,觀眾真要誤以為這是女王本人親自出演了。尤其是片頭開始不久,女演員一個側頭,忽把投向遠方的眼光收斂,重新投射向鏡頭,多像多像,仍在位上的英女王。



本片成功的地方,也就在於如何剪貼女王內心交錯,面對兩股相對勢力的衝擊與拉鋸:保守/開放、舊制/現代化、皇室/人民、女王/母性的一面。尤其是,英女王的母親、婆婆、女兒、人妻幾項普通身份到底是,凡人。激化女王「現代化」的立場,無疑是工黨的勝選、布萊爾的就任、以及黛妃之死。因此影片集中在這些片段的連綴。從極為守舊保守立場的場域出走,女王終究還是要面對人民。不管是天賦王權或是民主機制投票,《女王》本片都讓皇室生活低調神秘的女王,多了一些人味。



本片中最令人屏氣凝神以對的,應該就是女王與公鹿的面對面,如夢似幻的邂逅。女王坐在溪旁的岩石上,正要放聲大哭,但轉頭看見傳說的鹿卻出現。然後獵槍聲響起,女王急忙驅走的公鹿,卻在另一個獵場遭獵捕。這一幕也許正是女王與黛妃之間關係的縮影。尤其後來女王還特地前往,探看那匹被獵殺取下頭顱的鹿,也預告女王放軟身段的行徑。



令人很感動的預告片,也就在於女王親切詢問小女孩,是否要把花遞過去向黛妃致意;但小女孩童聲童語拒絕了,並表示花是要向女王致意的。那一幕女王的神情極細膩。而後她走過人群,那些民眾開始微蹲向女王致意,也令人動容。也許誠如布萊爾所說,女王並非毫無人性,只是那個位置上的禮教,令她不得不如此。



我極喜歡本片從很生活化的女王開始,也結束在女王與布萊爾的花園漫步。輔以相當對味的英式英文笑點,並沒有浪費這麼可愛的點與資料蒐集。也許女王就像普羅米修斯;也許這一部影片,原來是the Queen Unbound。










2007年3月4日 星期日

柯裕棻 〈在少女的花影下〉



有一種尋常的風景,看起來極不起眼,無聲無息的,一不小心就讓人忽略了它的靈光乍現,像那些話裡有話的時刻,說的當時沒聽清,之後也就無法意會什麼。這樣富涵意義的時刻每日在生活裡閃現,消失,閃現,消失。那些奇妙的剎那不會因為你的忽視而黯淡,也不會因為誰的凝視而停留,它們流螢似的散,煙花似的倏忽。有時候在看著它們的這雙眼底留下殘影,有時在心底。



台北街頭常常有一種青春的時刻,分外讓人會心一笑。黃昏五點,少年少女放學後各自成群搭公車或捷運,或回家,或補習,或閒逛,男孩自己一群,女孩自己一群,明明是穿著同一個校徽的制服,看起來卻是素昧平生,上車來也各自坐開。



女孩群的神態甚是倨傲,坐還是規規矩矩的坐,一手環腰,一手支頤,頭湊在一起講話,低聲細語的,眼睛望下。可是她們的眼神有一抹警惕和凜冽,不是擔心男孩子看她們,而是暗中瞄著男孩子的動靜。那睥睨的眼角餘光非常漂亮,她們絕不會和男孩四目交接,卻又全然掌控情勢,沒有破綻,一點也不失態。她們聊著不太重要的話題,每個人都自動扮演了一個角色,採取了一個位置,可她們不動聲色,只是準備著。從瀏海到裙角、鞋襪,準備著。



如果你不打算和她們交手,光看,她們算是順手送你一個漂亮的風景﹔如果你打算過招,事情就不簡單了。



那些男孩子沒有這樣精準的戰策,在這個年紀他們註定是較為慌張且不知所措的,他們的痘子比較明顯,他們的四肢不甚對稱,眉眼也不整齊。他們的眼神和笑容還沒有經過馴養,又直又鈍,像一頭天真的小獸。男孩子咧嘴笑著,相互推擠,明顯的按捺不住興奮,坐也坐不穩,話也說不清楚。



整車廂的人都心知肚明看這一幕,知道這一群男孩是甕中鱉了,根本不是女孩的對手。他們將會徹底的被馴服,他們會被弔著胃口,開始到女孩的班上去打聽,托人傳話,努力打電話或傳簡訊,在校門口或公車捷運站群聚著等,然後像這樣吃吃傻笑推擠彼此,直到女孩群中有人實在看不過去了,出來圓場說「你們到底要幹麻」,然後,男孩女孩就要開始長大了,他們就要體驗真正的愁苦和相思,他們會慢慢地失去現在臉上那種好奇張望迫不及待的神色。



突然,其中一個男孩子被同伴推擠出來,踉蹌跌到女孩邊,他紅了臉,吶吶地向女孩道歉,旋即歸隊笑著向其他同伴抗議,同伴們假裝沒這回事繼續嘻笑。女孩們慌了一下,確定這只是個小小的亂子,於是又若無其事地順順瀏海髮尾,繼續聊天。可是看不見的冰已經打破了,她們確定自己佔了上風,因此不再目中無人,她們憐憫地看這群天真小獸,彷彿初次發現他們的存在。其中一個兩手環抱胸前的女孩子,顯然是領袖,她個子最高,看來也最伶俐,冷冷開口了:「你們這樣很危險耶。」



開始了。全部的人都屏息。



被摔出來破冰的那男孩急忙指著同伴說:「不是我,是他們,是他們。」



女孩領袖說:「幼稚。」



男孩子起鬨了:「喔喔喔,她說你幼稚欸!」



女孩們一起瞪了一眼。半晌,雙方無話。破冰的男孩又被同伴推搡,實在不得已,潦草地對女孩說:「不好意思啦。」



女孩沒有再說什麼,這時候如果有人繼續和解,局勢大好。可男孩中另一個不太起眼的小個兒突然搶了話,酸酸的講:「哎唷,其實是心疼了啦。」男孩哄然大笑。女孩們沒有料到這個,覺得被耍了,眼神一變,一群人約好了似的全部背過去不理人了,只差沒啐一口。



旁觀者都在心裡輕輕嘆氣,哎呀哎呀,為了這句話,那男孩的希望又更渺茫了。下車的時候小個兒還沾沾自喜,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好事,他大概還是個快樂的孩子,還有幾年的悠哉歲月,女孩子對他來講還是揶揄取笑的對象,他還不明白這有什麼好在乎的。又或者,他其實已經都明白了,但是這長大的遊戲總是沒他的份,女孩眼裡沒有他,他無論如何也要插個話,沒想到卻搞砸了,因此他雖然笑著把自己撐下去,那笑卻是酸苦的,既是成長的酸苦,也是忌妒的酸苦。



總之,破冰男孩的笑容也已經開始黯淡,朋友壞了自己的好事,棋局已殘,再不甘願也得笑,哎,他也許從此走上了嶺路斜崎的日子。他也許就回家去寫愁苦日記,甚至開始寫詩了。



男孩們下車後,車廂裏的人和留在車上的女孩一樣,微微地惆悵了。



在假日,離了上課和補習,青春的風景還更旖旎,更叫人低迴。台北郊區常見一種臨界的地勢,公寓住宅區後面不遠即是綠蔥蔥的小山,平常的日子裡有點荒涼,可是春天一樣有蝴蝶花鳥。就在這樣的地方,一對十五六歲的少年男女一前一後的在草地邊上沿著小溝散步,有模有樣。之所以不直接在草地上散步,大概是都會小孩的習性,怕荒草蚊子,怕沒有規劃的東西──沒有修剪過的草地恐怕比長大後的人生還更危機四伏些。



這想必是剛剛開始的約會,他們連手也不敢牽,連笑也很乖巧,各自沉浸在幸福的幻想中,各自迷濛地笑。男孩看來略長幾歲,也許是高二高三,著格子衫牛仔褲,走在後面的神情像是捧著一束花。女孩著桃紅短外套,白裙子,紮公主頭,帶著微笑走在前面。哎她怎能不笑,這完全是她自己細心盼想過的畫面。她不必回頭也知道,一切都是她要的場景。



那女孩怎麼看都像是國中生的樣子,一個長手長腳瘦伶伶的小孩,可是這無損她難以逼視的秀美,她是一個羅莉塔,一個極美極折磨人的靈魂正慢慢地成型,她正處於人生交界的模糊地帶,日後她的眼睛再也不可能如此既朦朧又清明,她的身體也不再如此曖昧於純真和挑逗之間。帶著無堅不摧的笑容,她說要有光就有了光。



兩人走在小溝旁微微高起的水泥磚上,那磚很窄,踩起來不太穩妥。女孩一邊側頭向男孩說話,一邊注意自己的腳下平衡。到底為什麼要走那磚緣呢,真是太險了呀,是一種孩子氣無心的表現呢,或者此時也許是她十五年間最大膽的一刻,這是她的賭局,她要是跌了,男孩最好適時扶住她﹔萬一沒有,那就是這個春天的原野辜負了她,平白浪費了她的桃衣白裙。



突然間她晃了晃,男孩子伸手去扶,她自己也張開雙手維持平衡──這一剎那她像一樹櫻花一樣抖擻盛開,在日光下絢爛地伸展四肢,這天地是她的,全都為了她而存在。蝴蝶花鳥男孩荒草,陽光,以及路人。



女孩下了水泥磚,兩人相視一笑。眼神交接,手卻放開了。像在侯孝賢的電影裡。



人生不如一行波特萊爾?哎,這青春,恰恰的就是一行波特萊爾啊。







ps.不單單因為兩個月來的副刊難看至極,突然出現柯裕棻的文章這麼清新。這篇文章節制美好,大家都在少女的花影下,迷惘了。










傷離別



永捷要退伍了,121寢第一人。



看著永捷把私人物品淨空,忽然有點感傷。尤其是他很髒的螢幕跟桌子,我想擦拭很久了。但沒想到他退伍前一晚,我幫他把桌子清空。拿著制服剪成的抹布,幹,我險險落下淚來。



忽然想及往後沒有人叫我讀劇本,看論文。沒有人彈吉他唱老歌。沒有人因為政治立場不同跟我進行理性的辯論。沒有人跟我談金基德。沒有人可以分享真正好看的電影。沒有人看A片的時候可以一起評論。沒有人吆喝我跟明淇跟建亨一起看無名的正妹。沒有人堅持要一起唱Fever,但一直Fever錯點。沒有人穿上我的襯衫,一再嗆我他穿起來比我好看。



想起因為同一寢一起相處過的時光,簡直是瘋狂。後來大多時候都離群索居的我,跟永捷或是建亨或是明淇住一起,很開心,簡直像是大一的時候,還住在男生宿舍裡,那些夜夜笙歌的少眠日子。也許正因為這樣朝夕相處,才彼此惺惺相惜吧。



我還記得,最開始最開始,永捷跟明淇住一間,我跟建亨住另一間的時候。那時候我們剛來新聞局,剛開始服役跟專訓,網路甚至還沒裝好。晚上多出來的時光,我讀王小波的「白銀時代」。有好多個晚上,我總跟跑去隔壁寢跟永捷明淇聊天。我記得永捷跟明淇有一次專訓上課午休睡過頭的事兒。我記得永捷被禁足的那個月,假日總是不那麼孤單。我記得……



是的,我都記得。



只是,記得有什麼用呢?還是要踏上別離的道途。



走吧,走吧。我們總是說,退伍了就不要再回來了。離開公訓中心,離開新聞局。我們會再見面的,只是都不會是,在這同一寢室了。



離別的夜晚,桌子變得很空。雨夜。滴滴答答。滴答滴答。












2007年3月3日 星期六

Music & Lyrics



因為接連被Durham與York拒絕,昨天便下午請假去了一趟英國教育展,打算開始找幾間備胎學校。臨行前特地找了小毛再度同行,小毛也正好有Music & Lyrics的電影票。於是就先去劃位,在去英國教育展。



由於這次要找的是備胎學校,因此選的不再是排名前5名的學校,而是前20名的學校都,無魚蝦也好。結果發現落差果然相當巨大。例如去Royal Holloway(排名15)時,攤位的International Officer(以下簡稱IO)跟我有這樣的對話:



IO:Have you done your IELTS yet?

Me:Yes.

IO:How did you score?

Me:7.5.

IO:WOW.

IO:And your writing score?

Me:7.0

IO:WOW.

IO:So what's your GPA? 2 or 3?

Me:4.0.

IO:WOW.

IO:Then I think you should directly talk to the department. I will make you an unconditional offer.



後來就在會場遇到了大學學妹瑪吉。後來就唧唧呱呱地一路聊到電影快開場。在這樣的鬱悶情況下出去走走,感覺很好啊,陽光炙烈,而就像大學時代那些閒適的時光,學校的大草原上遇到了,索性就坐下來聊個兩句。



老實說,Music & Lyrics並不是太好看,但我只能說寫出80s年代的曲風以及拍出80s年代的MV,嗯嗯,很屌。不過也無所謂啦。早就知道是無腦片,因此便不會要求太高。XD



片中Hugh Grant跟Drew Barrymore合唱的Way Back to Love,以及獨唱的Don’t Write Me Off都還不錯聽。尤其是Don’t Write Me Off。某些人來過心上的,又走了。縱使都離開了,總是還留著位置。是的,don’t write me off just yet…



Don’t Write Me Off



It's never been easy for me to

find words that go along with a melody.

But this time ther's

actually something on my mind,

so please forgive these few brief awkward lines.



Since I've met you, my whole life has changed,

it's not just my furniture you've rearranged.

I was living the past,

but somehow you've brought me back.



And I haven't felt like this since before

Frankie said, "Relax!"



And now I know,

based on my track record,

I might not seem like the safest bet.

All I'm asking you,

is don't write me off just yet.



For years I've been telling

myself the same old story,

that I'm happy to live off

my so called former glories



But you've given me

a reason to take another chance.

Now I need you,

despite the fact that

you've killed all my plants.



And though I know,

I've already blown more chances

than anyone should ever get.



All I'm asking you is,

don't write me off just yet.

Don't write me off just y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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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與小毛的精彩對話:



dH:你不覺得來春季展的比來秋季展的人,看起來比較笨?

VW:Then why are we here?

dH:Well then, to TEASE them.



dH:唉,我怎麼會被學校拒絕呢?

VW:Don't be sad. La vie c'est comme ça.

dH:oui, oui, la vie c'est comme ça: c'est comme si comme ça.



唉,人生。










2007年3月1日 星期四

我讀安潔拉卡特《馬戲團之夜》



先來說說安潔拉卡特與行人出版社。當初安潔拉卡特一套五本的《焚舟記》上架,原本就看著喜歡,無奈何單價太高遲遲買不下手;後來發現黃錦樹老師推薦,那就更痛苦地想要購買。這次國際書展路過行人出版社,發現行人出版社竟然把《焚舟記》拆開單本單本販售。本來想要一口氣購入,但種種複雜因素終究仍不能如願。後來臨走前就順手帶了《馬戲團之夜》。要特別說的是,行人出版社算是很屌的小型出版社,因為膽敢印行若干也許不是這麼快可以回收的書籍,但品味優秀獨到。特別要給行人出版社支持一下。



安潔拉卡特的《馬戲團之夜》,完全是魔幻寫實在英國的美麗後裔。從年輕記者華爾斯採訪女飛人飛飛展開敘述。從倫敦、聖彼得堡、西伯利亞,沿著這條寒冷的動線,華爾斯為了解謎也為了日漸滋生的愛意,因而參與了馬戲團,也參與了飛飛的故事與人生。在這三部分中,我覺得特別優秀的則是第一部份,飛飛細數出道過程,以及小時候在妓院長大的人生。在我看來,〈倫敦〉這個部分的造景最不虛矯浮誇,也特別動人。在一個彷彿故事說不完的夜晚,飛飛把前半生的故事以及如何開始飛翔,融以妓院之興衰,本身就是一篇絕佳的中篇小說。尤其一段:「就是這道寒冷的曙光,無比悲傷而清醒地照亮了這個房間——……而且,一團團塵埃蒙上了玻璃鏡面,以致於當我們往鏡裡看的時候,看到的不是自己當時的面貌,而是我們日後終將變成的老太婆。我們於是知道,就像已經過去的種種歡愉,自己終究難逃死亡的命運」,精準而詩意昂然地描繪了妓院的衰亡。甚至這些解散的妓女,決定最後放火焚燬這幢待過許久的房子。



旅程進入聖彼得堡,敘述也進入馬戲團的生活。在這個部分,作者設定了一個極度迷人的角色迷孃。這個角色舉重若輕,可憐而迷人,如同精細的瓷器或小動物,因此在第二部分更勝主角。可惜迷孃的角色最後的確是處理得輕了。最後一部分的西伯利亞,精彩之處在於一開始設定的女子私人收容所。作者花了一些篇幅(離題地)描述這個女子私人收容所,簡直可以說是傅科「圓形監獄」的經典再現。但驚人的是作者尚且安排看守人與囚犯利用經血相互通信,最後甚至以此集結力量反抗了女伯爵的監視。作者安排列車翻覆,華爾斯的昏迷、進入原始部落、被奉為神祇的過程,也相當精采。但若硬要挑出什麼缺失,便是太過刻意的安排,未能若《百年孤寂》那一系列的魔幻寫實先驅作品自然活潑。



但這是個馬戲團之夜,是個延續的慶典,是狂暴不守禮節的狂歡。就像書末寫著飛飛的笑聲:「飛飛的笑聲的笑聲所形成的龍捲風盤旋前進,橫掃過整個星球,彷彿那是一種不由自主、自然而然的反應,回應著在它底下無限鋪陳的巨大喜劇,直到世界各處所有活著、會呼吸的東西都笑了起來」。也許小說身為虛構騙人令人信以為真的文體,飛飛的笑聲也正說明了作者的本意:「這恰恰證明了沒有什麼事比騙人更棒的了」。



小說,其實不正也是一場文字的馬戲?